仞利天没有被阿修罗血洗，甚至不如他初登基并屠杀十天众时那般血腥。

阿修罗只是近乎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摧毁了他的天国，根本不像当初在血红莲池里用灵魂发出的尖啸呐喊控诉般高调——在这点上，他反而被骗了，他精心准备的为迎接阿修罗的复仇而布下的圈套，那人根本不买账。

或许百年过后，该学聪明的学聪明了，该醒的醒了，他以为他一直醒着，事实上只是自欺欺人，他在为自己制造的幻境里享受孤独的胜利、享受他所谓的“和平”、在血腥的莲池里独自起舞、为与那邪神达成的交易而沾沾自喜……无数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指向了一个他试图逃避的事实——

“阿修罗，你恨我吗？”

问，那自然是这样问的。他可以读心，是的，是的，他差点忘了。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凡他想从这虎着张脸的修罗的肢体动作和微表情上看出点什么端倪来，他都做不到。曾经从未安静过的耳畔、嘈杂的充满天人的琐碎私语的脑海，在此时此刻单独面对阿修罗强大的精神体时就像被蒙了眼、堵了耳、捂了口，不能视、不能听、不能言，被剥夺一切感官，只剩下痛楚，那深入骨髓的痛楚，来自持续不断的心口上的刀剜似的，和肉体上的，只有阿修罗能给予的。

只有阿修罗能给予的。

痛也是。

爱，也是。

可阿修罗说：“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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