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A城前，我去见了季在一面。

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就像记忆中所有明媚的午后。

季在对我说，他很高兴。

我知道那是为什么。

因为蒋今朝死了。

我和蒋今朝的合作是假的，我和蒋今朝的约定是假的，就连我被蒋今朝绑架都是假的，只有谋杀是真的。

他要谋杀蒋今朝。

我要谋杀蒋闻簌。

我们很早就做好了准备，周谪的存在，是为了掩人耳目，我唯一的合作对象，只有季在一个人。

从他来找上我的那天起，他就是我唯一可信之人。

他对着我笑，眼眶发热，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可他没有哭，而是笑着开口——我是来帮你的，无论是出卖身体还是杀人。杀几个，要杀谁，先杀谁，只要你说，我就会去做。

成为杀人犯的恐怖在于残杀，人类基因的本能无法直面那么残忍的东西。

然而他却视而不见，他枕着刀刃入眠，他目光含着笑意，他的眼睛沿着刀刃就到我身上，带着孤注一掷的自毁倾向，把自己献祭给我。

他这献祭般的行为，是很不平稳的，带有神性的庄重，也有压抑到极致的疯狂，是令人无法掌控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自毁倾向那么重的一个人，却对我有着绝对的信任与渴望，不是人对人的那种渴望，而是把自己放在泥沼里，放在一个低于人似物品的地位，去仰望一个高于人近似神的角色。

自毁倾向，真的是人类基因序列里最盛大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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